2005/11/25 | 神话论坛讨猪檄文之《大胖接招》
类别(散文) | 评论(3) | 阅读(78) | 发表于 12:30
  话说张生那天吃了一夜老鼠,拂晓时分,肠满肚圆,遂心满意足地仰叉在床榻之上,酣然入梦,鼻音如雷。
  张生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转,于是起身去客栈前堂用饭。他一手摸着肚皮,一手挠着胳肢窝,晃晃悠悠地踱到前面,只见里面空空落落,并无别人,只有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各自据案大嚼。张生见那瘦子瘦得惨不忍睹,便有些不屑,那胖子倒是胖得妙不可言,神态风采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,张生天性喜好热闹,心想:物以类聚。于是便在胖子对面坐下来,抱拳施礼道:“这位兄台,叨扰了!”那胖子从面前的一大堆饭菜里抬起头来瞟了张生一眼,不甚耐烦:“没事,坐吧坐吧,看你老兄也胖得十分豪爽,何必酸文假醋,忸扭捏捏!”张生有些讪讪然,强作笑容道:“兄台真性情中人,小生自愧不如!请教兄台贵姓?”胖子再瞟他一眼,道:“免贵,姓朱!”言毕,直着脖子向里面嚷嚷:“小二!来碗珍珠翡翠白玉汤!”然后对张生说:“别客气,我请你!”随即又埋头大嚼起来,边嚼边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嘟囔着:“想骗吃骗喝就直说嘛,酸文假醋的坏了我老朱的雅兴。”张生吃了一夜老鼠,正担心上火生痰,来碗汤清咽润肺倒正中下怀,只觉汤名甚为雅致,应是美味佳肴无疑,心下暗喜:交友必当胖子,随便就能揩下半斤猪油来。不一会,小二端上一大碗热腾腾的汤,张生低头一看,原来是碗白菜豆腐汤,想这店也真能坑人,哭笑不得,只得悻悻然拿起筷子,慢慢挑着白菜叶子吃。那胖子也不搭理他,张生甚觉无趣。正吃着,邻座那个瘦子啪地一放筷子,高声嚷道:“掌柜的,吃完了,该干活了!”说话间中气十足,震得满屋子嗡嗡作响。张生见他站起身来,腰板硬朗,狼行虎步,虽然精干巴瘦,却是武林高手,不由得惭愧小看了他。只见掌柜笑眯眯地从里面迎出来道:“就拴在后院,可要帮手?”那瘦子朗声道:“我娄屠夫杀了一辈子猪,早就到了庖丁解牛的境界,要什么帮手,看我一个人搞掂它!”原来那瘦子是远近闻名的屠猪高手。张生正看得出神,忽然只见面前那胖子面如死灰,浑身筛糠似的乱抖,不禁大吃一惊,忙问:“兄台有何不妥?”胖子喃喃道:“何止不妥,我老朱的大限之日到了!实不相瞒,我就是这客栈后院猪圈的猪,因为知道自己已经胖到了分量,所以这几天幻化成人形,好吃好喝,最后享受一番人间的快乐,现在我终于要去了,唉,天命啊,哪只猪的结局不是这样呢,我们这里的猪十有八九都死在娄屠夫手里,不过我倒也乐意被他杀,他刀快手快,想来应该在不知不觉中没有多少痛苦地死去吧。”张生听了惊讶极了,只知道鼠能化作人形,没想到猪也是这样。
  这时,只见娄屠夫锐利地目光投向他们这边,那胖子对张生道:“娄屠夫能看穿猪的脏腑筋骨,他已经认出我是猪了,时间到了,我先走一步,兄弟,保重吧。”说完,那胖子便不见了。娄屠夫眼见那胖子消失,并不奇怪,跟着掌柜的去了后院,顷刻间便传来一迭声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,张生不禁叹气道:“唉,为什么每只猪死前都叫得这么没尊严呢?”不一会,只见娄屠夫叼着一根烟,在围裙上擦着两只血手,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。看到张生,他突然敛住笑容,默默凝视着他。张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,那胖子临死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:“我先走一步,兄弟,保重吧。”这是什么意思,莫非我也是。。。张生惊出了一身冷汗,想要逃跑,却迈不开腿。。。
  张生拼力挣扎,猛然间双目圆睁,只觉四周悄然无声,发现自己还在客房之中,床榻之上,只见满枕头的口水,原来是个噩梦。张生擦擦脸上的汗,暗自庆幸,就在这时,只听掌柜的在窗外喊:“娄屠夫,辛苦你了,那个猪头你带回去下酒吧。”张生一听这话,吓得魂飞魄散。这正是——
  张生晓梦迷猪头,望帝春心托杜鹃。
  不知是张生梦猪,还是猪梦张生。。。

作于 2001年7月19日


大胖挑衅原贴:
引用:

老鼠论
张生进京,夜宿于寒馆。月光如水,四壁皆白,唯闻隐隐有唏嗉之声,墙角桌边,蠢蠢而动。疑其为鼠。待挑灯观之,踪影全无。又睡,其声又起,如是者三,张生辗转不能寐。
屋外忽有人声嘈杂,脚步纷乱,灯火晃动。张生遂起身开门以观之。未己,店主人至 -- 其人獐头鼠目,满身油腥,大腹若轮,右手提一油灯 -- 上来问讯到:“先生受惊了,小店正在捕米仓之鼠,大人可自安歇去。”
张生:“老鼠闹仓非只一日,为何至今未能捕获?”
店主:“老鼠狡猾甚,每每闻其声而不见其形,致使围剿劳而无工。”
张生:“店主公可知鼠之变化乎?”
店主:“未知,愿闻其详。”
张生:“鼠之为害,其时亦久远也。鼠本生于腐草烂柯之下,苟活于污水臭沟之间,饥不择食,蛇鹰相袭。自有巢氏积木筑屋,鼠亦随之,住米仓,食白粟,无风无雨,饱食终日。于墙缝屋角,偷窥边听,遂有鼠之精者,渐可变化为人形,习人言,妆人衣,对面亦不能识,此鼠之变化也。”
店主:“领教。不知鼠喜扮作何人?”
张生:“一般以文人为多。”
店主:“何以知之?”
张生:“自古子鼠连称,子就是鼠也。文人亦喜以‘子’为号,如老子、孔子、墨子,说不定,其实为老鼠、孔鼠、墨鼠也。况文人常曰‘啃书本’,非是鼠类,如何能啃?故此知之。又有化身为官者,所谓稷蜂社鼠,专门贪国家之利为己有,即指这类老鼠。”
店主:“原来文人贪官,多是鼠辈。敢问先生鼠如何能灭。”
张生:“灭鼠之法,多不胜数也。可用鼠药、用扣笼、用夹棍、用鼠胶、用电网、用菜刀,最好莫过先捕一鼠,以黄豆塞入肛门,用胶带封之,放回鼠窝,不日,此鼠欲泄不能,腹涨难当,定会痛苦至狂,将窝中父母兄弟尽数咬死,自己也会最终憋死,此以夷制夷之法也。”
店主:“先生差矣。灭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。我有老猫一只,乃家鼠天敌,业已放出,想其定能奏凯而还。”
张生:“未必未必,鼠既可幻化为人,又何惧猫?”
此时,忽闻米仓方向沸反盈天,似有千军万马彼此争斗。未己,响动渐歇,终至无声也。店主与张生正迷惑间,忽见阶前一队老鼠昂首鱼贯而过,口中念念有词。仔细辩之,所唱的是:老鼠怕猫,这是谣传,一只小猫,有啥可怕,壮起鼠胆...一行渐渐远去。
店主面露羞惭之色:“老猫无能,老猫无能,实在是愧对先生。”
张生一笑,从口袋中寻出一个扁口大瓶置于地上,瓶口打横,又取白色粉末塞入瓶内,最后将一绒毛小鼠放入。店主不解,问:“此为何意?先生亦养老鼠乎?”
张生:“非也。白色粉末是一种迷药,那绒毛小鼠乃是仿照一代名鼠‘解停封’所制,‘解停封’乃鼠中偶像,无论公鼠母鼠,无不为其所迷:此乃请君入瓮之法也。”言未尽,但见那队老鼠去而复还,径直走入大瓶之中,旋即晕倒其中 -- 老鼠虽可变化为人,但鼠性依然,解停封果然老鼠偶像哉。
张生将瓶拾起,数了数,约莫有10只左右,禁不住流下了口水。
店主:“先生意欲何为?”
张生:“欲食之。”
店主:“老鼠亦可食乎?”
张生:“李商隐有诗曰‘不知腐鼠成滋味,猜意婉雏竟未休’,猫头鹰吃得,我就吃不得?只需将鼠置于滚水之中,一滚,两滚,褪去皮毛,以酱油、料酒、葱姜略腌制,入油炸之,出锅后淋上香油,沾着椒盐,实在是少有的美味也。店主愿否与小生共食之?”
店主面有尴尬:“谢了谢了。只是最近我改吃素了,鱼生火,肉生痰,白菜豆腐保平安。鼠患即除,我就不打扰先生了。”言罢蹒跚而去。
张生目送其渐渐远去,直至消失在夜幕之中。张生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几个字:“吃素?素你个头,当我不知道你和那些老鼠是什么关系!那天我闲了,把你的老底全抖落出来。”
张生抓起瓶子,悻悻而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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